首页 | 通知公告 | 新闻动态 | 政策法规 | 往事回忆 | 爱心书画 | 青蓝工程 | 五老风采 | 学生心声 | 工作交流 | 联系我们 
当前位置: 首页>>往事回忆>>正文
未了的心愿
2014-10-09 10:29   秘书处

不可忘记的过去.......

 

未了的心愿

2012-03-30 10:57 (点击:702)

——记党的地下工作者韩鸣西的工作片断

韩进武,韩社武

   爷爷离开我们已35年了,他留下的唯一遗物,是一张半身黑白色的二寸照片。后来,父亲请画家将照片素描放大到15寸,装上像框,安放在我家上房屋的中厅里。闲暇之时,我总爱坐在中厅里端详爷爷的尊容。他带着一顶浅绿色的棉帽,两旁雪白色的羊毛护耳带,在半圆形的帽沿上方整齐相接。帽檐下的大眼耐人寻味,严肃、深沉、机敏。当你看到他的眼神,便会感到,即使有再大的困难,也无法把他难道。他身穿浅灰色的棉大衣,宽大的园领把他那驼圆形的脸胧显得既英俊又威武,看上去恰是电影上的抗联战士。爷爷不爱照相,但说到这张照片,他却非常自豪,他说:“这张照片是洛阳解放时,他担任我方搜缉队长时的留影”。但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张照片在以后的日子里给他留下了终生的遗憾。也正是这张照片,在每时每刻激励着我们追寻

爷爷那不平凡的革命经历。

迷雾即将散去

    爷爷名叫韩鸣西,他中等个子,是一个性格随和敦厚而且谨慎精明的老人。他将近1.7米的个子,虽然年近60岁,脸膛还黑里透红,一双大眼还是那么的有神。解放初期,他曾担任洛阳搜缉队长。在局势稳定后又担任南关花园主任,每月供给一袋小米。时因眼疾较重,1955年,为了不给组织增添麻烦,而告老还乡。

    在乡内,耀进年代集过肥,生产队时期犁过地,颇有成绩。他的眼疾痊愈后,有位性刘的朋友劝他找“老李”要份工作,他欣然拒绝。认为过去虽则有功,但不可相烦,现在自己可以自食其力,怎能向组织伸手。60年代初,爷爷虽是农民,但在洛阳老城,却很有名气。一位村民回忆说:当时有一家公司失火,实行了戒严。他却可以带着我们进出,还和指挥的领导商量有关事情。在家中,他对待子孙的关心,可谓是无微不至。从我记事起,他就领着我去老城的剧院看戏,到澡堂洗澡,他每到一处,人家都热情的宽待他。到了冬天,我年幼活力小,爷爷让我和他睡在一个小床上,贴着他的身子,我在热烘烘的被窝里,一会儿就睡着了。每当夜深人静还没有入睡时,爷爷常给我讲一些他过去做党的地下工作的故事。在这些故事中我慢慢知道了“老李”,也渐渐懂得了“单线联系”等一些地下工作的专用术语。他对子孙的关心行为,使家人和街坊的人们感到惊讶和不解。当说到这些事,爷爷总会说:“过去,没有时间照顾孩子,现在有了机会,我应该把这种缺憾弥补回来。”

    的确,我们也感受到,爷爷想在这平静的生活中,来倾注他对后辈的关爱。

    然而,事物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种平静的生活没过多久,文化大革命开始。有人反映,爷爷解放前拄过文明棍,穿过长衫,骑过高头大马,吸过大烟,不知是干什么的?在城市里可能不算问题,但在30、40年代比较贫穷落后的农村却是非常显眼的。尤其是那张照片,你既然是搜集队长,为什么现在是农民?爷爷提供的“老李”没有找到,一连串的疑问不能排除。由此被列为“历史不清对象”受到了审查,和所谓的四类分子共同开会,一起扫大街。对此爷爷虽有想法,但觉得审查干部也属正常,不以为然。使他不能接受的有三件事:其一是二孙子进武戴上的红卫兵袖章,因爷爷的所谓历史不清被摘了下来;其二,大孙子庙武参军,体检合格被政审掉了;其三是大孙女庙鲜也没有了当工人的资格。奶奶感叹说:“我收拾的一群孩子,长的都不错,也不笨,为这点小事,没一个能出去当兵、当工人的!”

爷爷本想在平静的生活中,把对后辈的关爱作为对子女爱心缺憾的补赏。没想到自己以前的作为成了子孙前途的障碍。为了使子孙不受或少受影响,爷爷向专案组的同志讲了他以前从没有说过的革命经历,并说:“只要找到老李,或者弄清老李的为人,这一切都明白了”。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问题弄不清,子女受影响。一向被认为心胸开阔与世无争的爷爷真的着急了。为了尽快证明自己,他先找到了曾担任洛阳搜缉队副队长的刘顺江。刘说:“你放心,我会证明你是一个革命者的。”但此时,刘也被打成了所谓的叛徒特务,在接受审查。他又不自觉的来到当年“老李”在老城的住处,站了很久,想了很多,当年和老李共同抗日,与国民党反动派斗争的经历,又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

    事情也巧,回到村中,爷爷就参加了专案组召开的“被审查对象会议”。在公布的敌伪档案中,他听到了李静宜的名字,并说他是叛徒特务。信息一出,恰似五雷轰顶。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李静宜是叛徒特务。他想找李静宜,可他在那里?加之经济紧张,又上哪去找呢?郁闷中,爷爷离开了这个世界。事后方知,临终前,他办了两件事:一件事是他把积攒多年的几元钱买了几包香烟,见了街坊邻居,手里散烟,嘴里说:“做的不到之处多包含!”另一件事是,他到子孙各家都转了一趟,一改往日滔滔不绝说话的习惯,坐了很久,才说了一句话:“请你们放心,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党和国家的事。我不信李静宜是叛徒。以后,能够找到老李,情况就清楚了!”看着爷爷瘦黄的面容,由希望到无望,由无望到绝望的眼神,我们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但又觉得不愉快的事不可能出现在爷爷的身上,没想到这成了爷爷的临别赠言。

1969年,爷爷就是在这动乱的年代离开人世的。此时,专案组的同志已经证实:敌伪档案中的名字不是李静宜。之后,有好几位革命前辈来找爷爷做证明,听说爷爷去世了,连声说:“可惜了,可惜了!”他们为失去夕日的战友悲痛万分。由于爷爷为人很好,去世那天,在我家的院子里站满了帮忙的乡亲,他们的脸上挂着惋惜的泪珠。奶奶在爷爷的枕头前点燃了一盏煤油灯,她难过的说:“你爷是无路可走啊!要让油灯一直亮着,照着你爷往前走的路”。看着躺在床上,永远不能和我说话的爷爷,我禁不住嚎啕大哭,悲痛的全身到了麻木的状态,我们情愿自己的前途受影响,也不愿爷爷离我们而去啊!

    按照奶奶的吩咐,我一直守护在油灯前,惟恐有丝毫的差池。在爷爷的灵前我暗下决心,要把爷爷的事迹整理出来,想方设法也要找到李静宜革命老前辈,完成爷爷没有实现的心愿。然而,心愿是一回事,国家那么大到何方去找?几年过去了毫无线索。

事情就是这样,当你极力满怀希望去追求时,不一定能够得到。在你感到失望时,得来却不费什么功夫。寻找李老前辈的工作,正是在我们感到无望时有了新的机遇。1972年,我有幸成为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从洛阳来到了西南边陲。四年之后,我万万没有想到,在和部队政委岳健首长的一次谈话中,无意中谈到李静宜,他对李的了解却是那样的深,他还听老李说过许多在洛阳时与我爷爷相处的故事。原来岳政委是1938年参加革命的老同志,50年代初,他担任西南局的政保队长,李任西南公安部队参谋长。二人交往甚秘,无话不说。然而,李是怎样参加革命的?他的上线是谁?一直不清楚。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遇到了开封市第二人民医院离休干部张玉珍老人。她今年79岁,身体非常硬朗,交谈中,又是无意中说到李静宜,她满含深情的说:“那是俺静叔啊!静叔和我父亲是革命之交。解放战争中,父亲张之扑牺牲之后,静叔一直照顾我们。”张老虽已古稀之年,但显的还是那么的年轻有活力,她坐过牢,经受过国民党的铁窗之苦。言谈举指显示出她的坚定、善良。说着话,他老人家还送我一本偃师党史办编写的《嵩岳巍巍》。老人告诉我,这本书记载了静叔和父亲的革命经历。她还对我说:“静叔的侄子李得阳现在在登封县”。5月,我在登封见到了李德阳老人。他今年77岁,登封离休干部。当得知我的来意,他非常热情的告诉我:“他早年跟着叔叔在洛阳做党的地下工作。洛阳解放,随大军南下时,和叔叔分开了。”随后,还特意送我一份登封党史办撰写的《党史人物李静宜》。在我仔细阅读了《嵩岳巍巍》和《党史人物李静宜》之后,我才深深的感到党的地下工作的艰辛。也就在此时更加感到,我们的爷爷不仅是个好爷爷,还是一个革命的好爷爷。

走上革命路

    1910年,爷爷出生在古都洛阳一个农民家庭,他的青年时期,英俊潇洒,一双珠黑睛亮的大眼炯炯有神。你见到他,便会增添十二分的信心和勇气。与之不很相称的是哪个特殊的年代,军阀混战,日寇侵略,前进的道路历尽艰险。他1928在宋哲元部队当兵,曾任排长。1934年脱离部队,在党的地下工作者宁晋三的引导下,参加革命为我党工作。在‘七七’事变之前,张之扑安排李静宜进入《内地新闻周报》工作,时因“晨光通讯社记者刺杀汪靖卫未遂,报社和通讯社被同时查封。回到洛阳,国民党怀疑其是共产党,李静宜被捕入狱。党组织为了救李静宜,安排宁晋三和爷爷参加营救工作。

    张之朴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他生于1895年,担任过靖国军联军联合军法处处长。1925年,任我党豫西军委书记。1926年,国民革命军北伐至武昌,久攻不克。敌军张学良在郑州、沁阳陈兵20万;吴佩孚率领10万大军前往救援;孙传芳率五省之兵摆出西征的架势。革命北伐到了极为重要的转折关头。张之扑根据我党中央的指示精神,周密布署截击增援武昌的敌军。当时,我党在河南无一兵一卒,但他通过以前的老关系,鼓动河南建国豫军樊仲秀星夜兼程赶往武胜关,截击了吴佩孚的后路,迫吴只好后撤。又以任应歧的豫南五县驻军在漯河大战吴之大将田维勤。还发动民众侧击郑州、沁阳一线的张学良,使北洋军阀腹背受敌,被迫北撤。为北伐军最终攻克武昌赢得了时间。通过发动群众,及利用旧部时的力量,竟然智退了军阀吴佩孚、张学良的三十万救援大军。张书记在党内外的威名大振。中共河南省委书记汪泽揩在向中共中央的报告中称张之扑是“北方的叶挺”。之后,中共中央又任命他担任了中共河南军委书记。李静宜出生于1909年,1928年到冯玉祥部从军,曾升任到副团长。1930年,在一次战斗中负伤住院,又恰好和张之扑住在一个病房。李静宜在聆听了张书记讲述的革命道理后,树立了革命的人生观。此间,张书记还把他介绍给了中共豫西特委负责人刘之久、王志杰,从此李静宜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张书记为了让李静宜经受革命锻炼,1931年初安排他到20路军任上校参谋。派他去收编拥有五、六千人的匪首刘长有。1933年又举荐他出任博爱县二区区长。这次,张之扑安排李静宜进入《内地新闻周报》工作的时间是1934年8月。

    对于如何营救李静宜,张书记进行了周密的部署。宁晋三又名宁聋子,由于行动不太方便,协调和筹措营救资金的工作由爷爷负责。爷爷认为,要想营救成功,必须用金钱去敌人那里打通关节,因为国民党见钱眼开。他配合宁晋三,抓住国民党尚未掌握李静宜真实身份的有利时机,利用自己在洛阳地熟人熟的便利条件,制定了周密的营救方案。为使营救工作万无一失,他多方奔走筹措经费,但资金仍然不足。

    当时我家也十分困难,靠父亲赶马车跑运输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家中虽有几亩薄田,两个小宅院,但生活即是揭不开锅,也舍不得卖了祖宗留下的基业。本来嘛,再穷再急,也不能卖房卖地啊!然而救人要紧,这次,家人虽然思想不通,爷爷还是痛下决心变卖了部分土地和家产。(当奶奶问起为啥把家产卖掉时,爷爷只说以后你们会清楚的。直到60年代,才知道卖家产是为了救一个人——李静宜)。当时的国民党城防司令爱吸大烟,爷爷在宋哲元部队时和他曾有交往,为了能够接近他,爷爷以吸大烟为名,将筹措的资金买成大烟土送给这位司令。国民党的这位高官认钱不认人。在接受了爷爷送去的礼物之后,态度变好了,说话有冷若冰霜到称兄道弟,营救李静宜的工作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由于党的正确安排,加上爷爷的聪明和“慷慨”,最后成功的把李静宜同志营救了出来。

    爷爷在完成营救老李的任务上是这样的认真,对其他同志也是如此。一次,奶奶给钱让爷爷去买粮,当时一名地下工作的同志突然发病,高烧不止,爷爷就把买粮食的钱缴了住院费。全家人等着做饭吃,他却空手回来了。为了保密他撒了个慌,对奶奶说:“买粮钱,赌博输光了”。急得奶奶跺着小脚着急的说:“你让全家咋过呀!”

    在实际的革命斗争中,爷爷在营救活动中表现出来的聪明机智勇敢,以及平时对待同志的真情实感,李静宜均有所知,出狱后他和爷爷在一块工作,由此他们也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意。因他年长1岁,爷爷和他的朋友们都亲切的称他“老李”。

    卖房卖地被称之败家;吸大烟、毒博被誉为不务正业。这是农村中最为厌恶的两种人。为了革命同志,爷爷在做了这两件事之后,自然遭到了村民和家人的白眼、议论和不理解。本来他常年在外很少管家,偶尔让他管了一次,还出现了让家人无法吃饭的结果。加之家里常有的大烟枪、大烟盘,使大家无法理解。从此,爷爷在家人和街坊的眼里成了不管事的浪荡公子。他在前面走,乡亲们在背后议论。和他经常接触的同龄人,人家担心跟着他走歪路,也不和他来往了。面对亲人和街坊众多的误解,爷爷却不生气。干革命就是有得失,乡亲和家人的误解,对自己的声誉是有影响,但恰好可以帮助自己开展革命活动。只要对革命有利,自己受点委屈算啥呢! 爷爷就是这样对革命同志既慷慨、体谅、关心,又能为党的事业忍辱负重。

  ‘七七’事变以后,我党利用统一战线,为了抗击日寇的侵略,在党的领导下,豫西成立了抗日义勇军,石孝先是总指挥,中共河南区军委书记张之扑为副总指挥。为了让李静宜再次经受考验,张书记又推荐经豫西特委同意,李静宜担任了副总指挥兼第一大队司令。义勇军在伊川、汝阳等地得到众多爱国志士的鼎力支持,洛阳抗日游击大队(即伊洛大队)也随之建立。韩照娃任大队长,爷爷担任队副。党中央对这支队伍非常关心,董必武从武汉派徐剑余送来了1万元活动经费 。彭雪枫派来了5名教官,协助组训部队。义勇军队伍迅速扩大到3000多人。豫西很快形成抗日救国的大好局面。蒋介石对此非常害怕,惟恐这支力量被共产党所掌握,1938年3月,密令祝绍周扣押了石孝先,还造谣张之扑、李静宜扰乱后方治安,强行解散了抗日义勇军。为了保存实力,省军委梁化云、洛阳特委王志杰决定分散隐蔽义勇军的骨干力量,转入地下工作。此后,中共豫西特委为掩护从延安经洛阳转赴河北等地过往干部及交通员,通过张克俭、张中鲁委派李静宜在洛阳城以开药铺、办医院为掩护,设立地下交通站。爷爷仍然担任洛阳红十字会医院副院长。二人离得很近,工作上归李领导,党的地下工作交通站取得了明显的成绩,保护和转送了许多党内同志到新区或敌战区工作。

    义勇军的失利,对爷爷打击很大,李静宜启发爷爷鼓起斗争勇气,向他讲述革命道理,鼓励他带领穷人翻身闹革命,抗日保家乡。还送给爷爷两本书,一本是毛主席的《论持久战》,一本是《毛泽东战略战术》。爷爷从书中看到了曙光,找到了前进的动力,从此他决心为国家和人民的利益跟着党奋斗到底。为了尽快读完这两本小册子,爷爷平时把书一直带在身上。有一次,医院住处遭敌人搜查,紧急中他把书放在枕下,被敌人发现后爷爷被捕了。后经党的地下组织多方奔波,加之敌城防司令说:“韩鸣西会吸大烟,不可能是共产党”,爷爷才被释出狱。由于身份受到怀疑,爷爷在医院呆不下去了,组织又安排他到煤场(又名煤碳俱乐部)、花行(又名益友商行)工作,这两个部门是张志扑书记在老城举办的党的地下工作联络站。1941年,国民党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八路军洛阳办事处被撤消,国民党派大批特务威胁、跟踪、监视洛办工作人员,办事处处长袁晓轩公开叛变投敌,中共河南党组织遭到很大破坏,党的地下工作处于底潮。爷爷的工作由白天改到了晚上进行。

    原洛阳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张振汉,他是一位老中医、老院长,离休干部,是爷爷的同志、挚友。张振汉老先生回忆说:“那时候,街上到处有汉奸出没,很混乱,鸣西白天在我家地下室睡觉,晚上就出去了,干些啥不知道,听鸣西说干的是地下工作。地下工作有纪律,所以我没多问。”

家中脱险

    1944年,按照上级的安排,为坚定人民的抗敌信心,打击汉奸特务的嚣张气焰,洛阳地下党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抗侵略除汉奸活动。这项工作当时相当艰辛,在鬼子占领的洛阳城,活动时间都集中在晚上。一次,爷爷得到情报,鬼子要进攻洛南一村庄。他巧装打扮通过了鬼子的重重封锁,将情报送到了联络站。由于做好了充分准备,在鬼子到来时,村子拒开寨门,形成了与鬼子对峙局面。脑怒中鬼子调来了炮队,欲要强攻。在这漆黑的夜晚,一场腥风血雨就在眼前。爷爷在煤场我方的联络站组织了十几位同志赶去支援,为便于辩认,他让每人左胳膊都勒着一条白色毛巾。年轻的同志见状也要去,爷爷为了预防万一,竭力对他们劝说阻止。为了打消他们的念头,还在大门上加了一把大锁,让他们安全待在了家里。爷爷带领大家及时赶到村寨,增强了村民的抗敌信心,守寨的人逐渐增多,鬼子见没有吓到这些老百性,只好下令撤退。

另一次,爷爷到一村寨联络我方人员,恰遇一鬼子单独行动,就指导村民将其引至家中,缚其人,夺其枪,鼓舞了村民的斗志,迫使鬼子再不敢冒然外出。

    由于党在洛阳的全力工作,抗日形势迅速高涨。这使敌寇汉奸非常恼火,他们担心太阳旗到洛阳真的要落下来。鬼子在洛阳的失利,给汉奸特务造成了非常大的压力,他们四处打探,怀疑爷爷从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他们打探到了爷爷的行踪, 便借机报复。一次,天还没有亮,熟睡的父母亲被啪!啪!啪的敲门声所惊醒。此时村中的狗叫之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村口已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日本兵,他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已将村口严密封锁,不许村民走动。原来,汉奸特务得知爷爷在家,带着小林鬼子已堵住了我家的大门。他们在门口不敢冒然进入,但说话的声音母亲听得清楚:“韩鸣西带着好几个人,都有枪,不要随便进去,进去后下手要狠,先打死韩鸣西,再杀他的孩子。”此时的母亲真是又害怕又给爷爷和父亲捏着一把汗。

    爷爷晚上回来的很晚,但重重的敲门声还是把他惊醒了。他知道出事了,本能的从床上跳下来,拿起上级交送的信件塞到父亲手中,让他朝后院跑。父亲当时才十几岁,他机智过人,利用汉奸犹豫的瞬间,手拿着爷爷交给的信,三步并做两步,从院后越墙而过,藏到了邻居家的红薯窖里。就在父亲越墙的一刹那,汉奸便衣队带着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哇哇叫着冲进了院内。当时爷爷在南厦子屋里已来不及跑,奶奶和母亲顿觉大难要临头了。

当时,我家有临街房两间,北侧是一米多宽的大门出入通道。另有北厦子屋两间,南厦子屋两间:东面一间住人;西面一间是小厨房,中间是一米宽的通道,南北两边都是简易的瓦房。后院约10米长,在院子的右侧有一口水井,再往后是用草棚搭起的简易厕所。除了南面墙稍矮,其他三面都是邻居的高墙。敌人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只要堵住了大门,爷爷是很难逃脱的。鬼子的搜查是认真的,他们从临街房开始,接着搜了北厦子屋,又向南子厦屋走去。

看着鬼子要进南厦子屋,奶奶和母亲高悬着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心内好似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因为十来平方的地方,内有大床,小桌,简易柜子,余无它物,人能躲到那里呢!她们想过去阻拦,又担心暴露,无奈中只好闭上担心的双眼,不忍心再看下去。好象鬼子知道爷爷在南厦子屋住似的,他们在这里的时间特别长,查得特别细。搜了墙角柜子,翻了桌子,没有找到人。鬼子还不死心,竟然用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枪在床下乱戳,乱扫。另人纳闷的是,爷爷竟无了综影。他们到后面厕所找,还是没人。又瞪大了眼睛朝着黑洞洞的井底张望,还是没人。他们气急败坏的向井内开了枪。搜捕落空,没有找到爷爷和父亲,汗奸们又来盘问奶奶。奶奶见没有找到爷爷,胆子也大了起来,她理直气壮的回答说:“他们晚上没有回来。”他们要把奶奶带走,此时,地保出来作证说:“他们是亲戚在这里串门。”鬼子汉奸见状,也只好下令撤退。

鬼子刚走,奶奶就赶到了南厦子屋。此时,爷爷却又神奇般的出现了。危难过后,奶奶对爷爷看的特别仔细,但见他下身是蓝色的西裤,上身是白色的衬衣,衣服的大部已被汗水浸湿,黑油油的头发上还挂着晶荧的汗珠,随着胸脯的上下起伏,头上不时向上散发着热气。身子看似有点疲惫,但那双珠黑睛亮的大眼还是那么坚定、有神。原来,爷爷见无法脱身,便急中生智,手抓床板,脚蹬床梆,悬空藏在屋内床下。鬼子用刺刀在床下横扫时,爷爷腿困手麻。天气虽冷,汗珠却顺着耳根往下滴,他真有点坚持不住,但想到还没有把鬼子赶出中国,组织交给的送信任务还没有完成,他鼓励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住。他闭着气,任凭鬼子的刺刀在身上蹭来蹭去,一动没动,便衣队和鬼子才没有发现床下有人。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爷爷和父亲凭着机智、灵活、胆略、信念,躲过了一场劫难。事后,奶奶很害怕,她希望爷爷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在外面别再惹事了。爷爷没有向奶奶解释太多,他也不能解释,只不过为了家人和乡亲们不再受到牵累,往后,他的行动更加隐蔽,抗战胜利之前,晚上很少在家居住了。

巧送情报

    1947年8月,陈谢大军强渡黄河,时任九纵副参谋长的李静宜被派回河南。1938年之后,李静宜主要做军运工作。1939年10月任第四路军副司令兼第一大队队长;1942年任冀鲁豫军区第四分区司令员;1946年4月,担任中共与国民党谈判军调部新乡执行小组代表,在黄镇将军领导下和国民党进行谈判。由于李静宜早年在洛阳做党的地下工作,对洛阳情况熟悉,陈庚将军和九纵队司令秦基伟把开辟伏牛山根据地,建立栾川军分区,为解放洛阳做准备工作的任务交给了李静宜。10月16日,他带领一个旅部和一个团进入栾川。

    在栾川,当地百姓听说李静宜回来了,乡亲们聚集街头热情相迎。国民党滦川副大队长摄于李的威名,率300人主动投诚。地方治安很快稳定了下来。由于李静宜的出色工作,没用一刀一枪栾川和平解放。为进一步打开局面解放洛阳,李静宜安排爷爷主要负责收集敌人的布防情报。由于洛阳特委和李静宜的正确领导,解放洛阳的准备工作有了较大的进展。

然而,洛阳是国民党在河南西部的一个重要据点,镇守洛阳的是由“小蒋介石”之称的邱行湘。邱行湘18岁考入黄埔五期,35岁成了将军,1946年在东北四平战役中曾显露身手,被蒋介石誉为“邱老虎”。面对解放军即将到来的围攻,老蒋对小蒋又面授机宜,还为其打气说:“洛阳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素有九朝都会之称。洛阳的地形同东北的四平街差不多,你这个邱老虎一定要死死守住这块土地。” 并提升他任洛阳城防司令。为了报答老蒋的知与之恩,他展开了全面的战备。首先建立了党政军联席会议制度;召开会议,公布蒋介石的手谕,发出《保卫洛阳告将士书》;领着营以上军官庄严宣誓:“誓死保卫洛阳,人在洛阳在,不成功便成仁!”在军事防御上,他把每个工事修成三层楼房那么高。第一层用于观察和射击;第二层是交叉火力网,用于对付集中攻势;第三层专防抬云梯越壕,防止爆破工事。” 为了达到目的,邱部从乡下强征了10万民工,把洛阳的东门和西门全部拆光,加固工事。为了准备长期固守,邱行湘还派部队下乡抢了100万斤粮食和300万斤木柴。攻城的难度和危险性是十分明显的。我党地下组织及时获取了这些军事情报。

    1948年3月7日,我大军攻城在即,爷爷的任务是将情报送到洛南我方联络站。

大战在即,敌人对出城过河人员进行着严密的盘查。爷爷清楚,完成这次任务,必须过两道关口,一是洛阳城门;一是洛阳桥。要顺利闯关,除了巧装打扮还要出敌所料。他身藏情报顺利通过了城门守军的盘查。到了洛阳桥头,他舒展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抗战时期,为了阻止鬼子南进,蒋介石下令炸毁了大桥。现在的这个桥是用木桩搭起的土桥,也是贯穿洛阳南北的唯一通道。桥下水流湍急,桥上国民党兵岗哨林立,对过往行人不但要搜物,还要搜身,想要蒙混过关,真比登天还难。爷爷十分清楚,敌人一但搜出身上的“城防图”,自己这100多斤也就交待了。然而,他想的更多的是如果自己败露了,攻城时,不知有多少解放军战士要倒在敌人立体防御工事的枪口下。为了战士们,为了新中国,他告诫自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壮着胆子走上了洛阳桥。一到桥上,爷爷就被国民党兵拦住上下打量着,只见他左手牵着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背上驮着两个咖啡色木箱,右手拄着一根灰白色的文明辊。今天,他的打扮一改往日的现代习惯,头戴黑色的礼帽,身着浅灰色的长马褂,脚穿黑色透亮的牛皮鞋,一幅菊黄色的墨镜把他装扮得富裕、高贵,严然是一个烟馆的大老板。然而,这些国民党兵不愧是邱老虎的部下,搜查的既认真又全面。他们从头上的礼帽,到身穿的马褂都一寸一寸的捏寻,就连脚穿的皮鞋也没放过。最后,他们的眼光盯在了那副墨镜上,爷爷理解他们要看清真面目,就主动摘下镜子,当他们看到爷爷睛亮威严诚实的眼神,疑心似才消除。爷爷用文明棍指着马背上的木箱让敌人搜,他们打开一看是大烟枪和大烟盘就又把箱子盖住了。“不看了,不看了”,国民党士兵看着爷爷不可侵犯的样子,连声说着给爷爷放行了。看着岗哨林立的洛阳桥,爷爷的脸上显示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在桥上举目西望,只见洛河象万匹脱缰的怒马,自西向东嘶叫着飞奔而来,河水浩荡,汹涌澎湃,滚流到了桥桩脚下,哗啦一声,涌起一堆雪白色的浪花,又慢慢的隐藏在浅绿色的旋涡里。爷爷顾不得仔细观看这壮观的河水,牵马离开了土桥。

    洛阳几经战乱,洛南更是严重受害。下桥后没有大道,都是人行小路,路两旁大片大片的毛草丛足有一人多高。过了土堤,爷爷没有走大道,而是走了旁边的小路,往前走了约一里多地,是三棵柳。这里经常有人歇脚,树下踩出了一片空地,周围仍然是一人高的杂草。此时天色微黑,荒凉可怖,有一点动静就会使你毛骨悚然。不过,到了这里,看看被远远甩在后面的土桥,爷爷紧张的心情还是稍稍放松了下来。就在他庆幸之时,就听见身后发出一阵冷冷的笑声。他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一个全身穿黑的家伙用枪对着他,要他把马背上的木箱放下来。爷爷心里想:真他妈的怪,大江过来了,难道小河要翻船?面对强敌,爷爷只好放下木箱让其检查。此时的爷爷表面镇静,心里却非常的着急。因为,在大桥上只所以敌兵没有搜出“城防图”,是爷爷在出城之后,为了麻脾敌人,把它藏在了木箱内大烟枪的盘子里了。但此时也无它法,只好让他搜。但见那家伙拿着大烟枪,看看上,看看下,检查的分外仔细,好似身外无人。爷爷本不想杀人,但此时已快查到放情报的盘子。“城防图”一但被其发现,会有多少攻城的解放军战士要倒在敌人的枪口下啊!想到此,他看看周围寂静、余无他人,抡起文明棍将起打晕在地。爷爷终于脱身,按时将情报送到了洛南“大屯联络点”。由于按时获取了准确的情报,3月9日我军以大铡刀开路,砍开了梅花堡外围的电网,又以单兵爆破跟进,很快就突破了敌人的立体防线。14日16时30分,我军全歼敌洛阳守军,活捉小蒋介石邱行湘。攻城胜利结束,爷爷又全副武装站在洛阳东城墙上为部队介绍地形,分派警戒位置。之后,为了歼敌有生力量,我军又主动撤出。4月5日,洛阳又回到人民手中。

患眼疾告老还乡

    夺取洛阳后,李静宜成为洛阳第一任城防司令,为了肃清国民党的残余势力,根据工作能力和需要,他又安排爷爷担任了搜缉队长,副队长是老城的刘顺江。当时敌残余势力还十分猖狂,工作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爷爷义无反顾地担当重任,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尽心尽力工作着。然而,蒋介石在这里苦心经营了几十年,安插了大量的特工人员,他们不甘心失败,鼓动地方武装各树山头,支持土匪打家劫舍,严重影响着新生政权的巩固和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面对敌人的反扑,爷爷凭着多年地下工作对敌人情况的了解,在洛阳县委的正确领导下, 制定了收编洛南各地地方武装的计划

    洛南地形复杂,人口密集,民间组织众多,上世纪20年代的军阀和40年代的小日本都奈何不了他们。洛阳解放虽一年有余,但有些民团武装仍匪性未改,为革命他们自持有功,不服管理,严重影响着地方治安。为了改变这种状况,洛阳县委正式做出了收编洛南地方武装的决定。收编工作得到了众多地方武装的积极支持,收编大会在关林庙院内召开。收编的任务有爷爷和政委去完成。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告诉爷爷,这次收编决不会一帆风顺。因为,他太了解他们了。

然而,洛阳战略地位重要,洛南不稳,洛阳难稳。工作重要,难度也大,涉及国家稳定,再难也要完成组织分派的任务。为了稳妥期间,他与有关部门取得联系,县委对此做了周密部署,具体安排是:以修善关林庙为由,在高墙外搭起粉刷围墙的架子,枪支放在架子上的麦草中,架子上的民工均是解放军战士。约定的信号是,只要里面枪响,外围立即向里进攻。爷爷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政委刚宣布完收编命令,为首的两土匪兄弟不服收编,突然向政委开枪,政委当场牺牲。围墙外我方武装听到枪声,开始向院内进攻。院内顿时乱成一团。爷爷怀着失去战友的沉痛心情,把政委的尸体放在安全的地方,凭着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 他沉着指挥部队迅速控制了局面,保证了收编工作的顺利进行。

    在长期的地下工作中,因过度的夜间活动,爷爷眼睛红肿,长期不愈,视力急剧下降。局势稳定之后,洛阳首任县长宁晋三亲自安排他担任南关花园主任。南关花园又称花行,是解放前党的地下组织的联络点,建国前,爷爷在这里做地下工作,学会了很多革命道理;解放后,爷爷又重回故地,在这里又学会了种花,他熟悉这儿的一草一木。工作几年后,病情不见好转,为了不拖累单位,他就告老还乡了。此间,直到去世,他没有向组织提出任何照顾之类的要求,而是把疾病痛苦留给了自己和家人,表现出一个革命者的博大胸怀和高尚品格。洛河儿女有“情歌子”为证: 革命终生无遗憾,夜幕洛城斗敌顽。跟党走,无怨言,一片真情可对天。

心愿未了情已了

    爷爷的主要心愿,是寻找李静宜。此项工作,虽然难度大,但也有了较大进展。1974年12月,部队准备发展我入党,我们村在给部队的外调复函中说:“韩鸣西在寻找李静宜,证明他解放前所进行的革命活动”。部队政委岳健同志是1938年参加革命的老前辈,在讨论我入党时说:“我和李静宜当年都在西南局工作,李多次谈到过洛阳的地下工作。并说,最难忘的人是韩鸣西,他救过他,二人关系甚密”。2004年5月,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我遇到了张之扑书记的女儿,她今年已77岁,通过她,又找到了李静宜之侄李得阳同志,他今年76岁,离休干部,思路清晰,知道了许多关于李静宜的情况。1938年之后,李静宜主要做军运工作。1939年10月任第四路军副司令兼第一大队队长;1942年任冀鲁豫军区第四分区司令员;1946年4月,担任与国民党谈判军调部新乡执行小组代表,黄镇将军为组长。解放后,李还先后担任洛阳城防司令、重庆警备区副司令员,西南公安部队参谋长等要职。李静宜于1955年不幸去世,党中央、国务院对其所做工作给予很高的评价。原中组部党政部门负责人张志杰为其亲自题写了碑文。

    爷爷与李静宜同志交谈的心愿一直没有实现,但文化大革命已被党中央确定为“动乱”,党的政策已经走入正确轨道,奶奶希望子孙当兵当工人的愿望已成为现实,李静宜的经历和岳政委的发言从根本上也证明了爷爷说的一切。现在他们虽然都已成为故人,但作为后辈,我们要珍惜党和国家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学习他们不畏强敌,机智勇敢,公而忘私,乐于奉献的精神,跟着党中央,向更高级的小康社会迈进。

选自:《丰碑》

关闭窗口
   

河南中医药大学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