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路》连载
赵文哲河南中医药大学关工委常务副主任
(五)夜里
这天夜里，我又和同学们在一起了。同学们一个个稚嫩的笑脸又映现在我的面前，我高兴得不亦乐乎，竟然笑了起来。但我醒来时，却是一场梦。我身边并没有同学们，我只身躺在床上，我心里好难受啊!多么和蔼的陈老师，多么可爱的同学们，我想你们啊!我多么想永远和你们在一起啊!
到农村锻炼
我生在农村，但我离开农村后一直在城市上学，几乎就没有再去过农村。一九六四年大学毕业前夕，我们年级到巩县(巩义市)参加了“小四清”运动，主要是进行农村社会主义教育。我们学生主要是和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通过和农民“三同”了解一些农村及农民的一些情况，进行一些农村社会调查。我们住的那个大队叫巩县西村公社堤东大队。我和王志显同学住一个窑洞。
这也是我第一次住窑洞，与延安的窑洞不一样，是天井窑洞。巩县大部分是丘陵，就是在丘陵地上挖个正方形或者长方形的大坑，有好几米深，然后在坑里挖窑洞。
这种窑洞冬暖夏凉，缺点是比较潮湿。我们在这里锻炼一个月就回学校参加毕业分配了。要说真正到农村锻炼是到工作岗位上以后。一九六四年八月底我分配到河南中医学院，十月就参加了中南局组织的农村社会主义教育工作队(简称“社教”工作队)。队长是中南局农林政治部主任方林同志。参加的成员有省委各部委的干部、新乡地委的干部，以及郑州大学、河南农业大学、河南中医学院等三所大学的应届毕业生。我们学校去的是我和我的同学赵芬莉同志。我们队员三个人包一个生产队，我们生产队的组长是省委的曲尧林同志，组员是新乡农林局的张斯德同志和我。
我们住的大队是新乡县小冀公社王屯大队。
我们学生的任务主要是全面学习，再一个任务就是搞好“三同”，注意主动锻炼自己。我觉得我们的组长曲尧林同志是一个认真负责，实事求是的好同志，不搞扩大化，不搞逼供信，一是一，二是二，不说大话、空话。我认为这样很好，既对组织负责，又对农村的基层干部负责。不象有的人好大喜功，搞出什么“双千”号(钱千元、粮票千斤)四不清干部，结果一落实政策，啥都不是，自己脸上无光不说，主要是对农村基层干部不负责任，冤枉了好人。
工作队对队员要求特别严格，必须搞好“三同”，农民吃啥咱吃啥，绝不容许搞特殊化。那里吃“蔓菁咯嗒”比较多，当地农民吃惯了，吃了没事。那像伙很冲，我们吃了很胀气，肚子受不了，难受。但是不吃不行，因为早、晚汤里是这稼伙，中午煮的也是这稼伙，只有少吃点。有时候吃着了坏的“蔓菁咯嗒”很苦，也只有咽下去，因为这是和农民的感情问题。
在吃的方面确实受到了锻炼。
当时我二十多岁，年轻不怕干活，而且学得也快。我和农民用汽马车去新乡县城拉东西都是跑着去，跑着回来。我还学会了推独轮车。俗话说“小推车不用学，只要屁股调的活”，还真是这样。我们去小冀火车站往王屯推煤跑得飞快，因为顺着小推车的劲，跑得越快推得越稳。
这一期“社教”工作共搞了八个月，是试点，主要是摸索经验。我认为本期“社教”工作有经验，也有教训。
对我来说，主要是跟着学，组长让干啥就干啥，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主动去考虑问题不多，因为自己是刚走出学校大门的学生，对社会不了解、对农村不了解、对农村基层干部不了解。可以说，对一切都不懂，不敢造次，不敢不懂装懂。这也是小组给我鉴定时提出的主要缺点，就是主动性较差。现把小组的鉴定意见收录在此，作为我的人生脚印之一。工作组对赵文哲同志的监定根据赵文哲同志的自我检查，小组对赵文哲同志在这次社教运动中的表现作出如下鉴定：
优点：1、态度虚心，忠诚老实，没有学生架子，运动中注意锻炼自己，立场明确；2、工作积极负责，踏实肯干，能认真学习和贯彻党的政策，完成交给自己的各项工作任务；3、能认真实行“三同”，不怕艰苦，积极参加集体劳动，帮助群众做家务活，联系群众，同群众打成一片。
缺点：由于缺乏经验，工作中有时主动性较差。
一九六五年四月十四日
这一期“社教”工作结束后，休整一段，就在当年又参加了第二期“社教”工作队。先在新乡地委招待所培训一段，然后又到许昌地委招待所培训。第二期是跟着学院一块下去的，我被分配在许昌县麦岭公社刘庄大队。我们的组长是栗敏贤同志，我包一个生产队。这和第一期完全不一样了。第一期主要是跟着学，这一期是自己干，而且要动脑子想办法必须干好。
这次“社教”我主要抓了六件事：(一)搞好调查研究，开好各类群众会，宣传好党的方针政策；(二)抓好骨干，培养积极分子，作好党、团员的发展工作；(三)抓好青年，活跃青年生活，大唱革命歌曲，培养积极向上的农村氛围；(四)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帮助农民解决实际困难和问题；(五)不务农时，抓好生产，保证农民有个好收成；(六)抓好民兵保卫工作，关心基层干部和家属，严格按党的干部政策办事。就是因为抓了这六条，把我包的那个生产队的工作搞活了，青年人争着上团课，比着搞生产，革命歌曲大家唱，一片热火朝天的喜庆景象。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付出了辛勤劳动和汗水，同时也经受了很大的锻炼和考验。譬如，为了来年丰收，十二月份农闲时节，我组织从坑里往外挖污泥积肥。我率先垂范，身先士卒，首先跳到水坑里，说实在的，当时冰冷的水炸骨头凉，冰到心里，确实难以承受。但如果我又从水坑里出来了，那就彻底失败了，坑泥就挖不成了。在那一刹那，我心里狠了狠，咬紧牙关，乐呵呵地用手来回搅拨水，挺过来了。大家看到我下去没事，一个个都陆续跳了下去，于是挖坑泥的行动成功了，只这一次就给生产队积了不少肥呢。
再譬如，有一天夜里，我刚睡下不久，贫协主任敲我的门，并急切地喊我：“老赵啊，快起来吧，我孩子快不行了”。我赶快起来，抱起孩子一看，一动不动。头天晚上孩子就一直咳嗽，我就给主任说，快领孩子去看看医生，主任说没事，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子。主任的丈夫瘫痪在床多年，就这一个孩子，这是全家的命根子，一切的希望。如果孩子不行了，两口子还咋活呀。我立即找个架子车让主任抱着孩子坐上，拉到前生产队，把王自平同志喊起来看看。自平翻开孩子的眼一看，跟我小声说，确实不行了。为安慰主任，更为了一线希望，我拉着她娘俩直向诊所飞跑。刚到赵南村就跑出一条大黑狗向我扑来，我放下车拾块砖头把它赶跑了，这是我急中生智的一个办法，我当时真的也很害怕。进了诊所，医生翻了翻眼皮，打了一针，然后说孩子已经死了。主任号啕大哭，我劝她坐车回去。一路上她抱着孩子不住地喊：“孩子回来吧!孩子回来吧!”我在前边拉着车，夜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况且路两边都是坟地，我哪儿遇到过这种景况，我本来就胆子小，一路上吓得我头发梢一直支棱着。到家之后，两口子都哭喊着不活了，我又派人连续陪她两口子三天，一直到情绪稳定。
这次对我的胆量是一个很大的锻炼和考验，从这以后，我的胆量才一天天大起来。
在干部“放包袱”的那几天，我很少睡觉。晚上开会到十一点之后，为了基层干部的生命安全，我和民兵一块巡逻，站岗放哨。晚上喝的红薯干汤早就消化光了，肚里饿得咕咕叫，也只有忍着。第二天早晨上工的钟声一响就又跟着农民一块下地干活了，到九点钟左右才下工回来吃饭。但是，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使我精神抖擞，没有一点倦意。一九八四年我到学院党委办公室经常加班起草文件到半夜而不疲倦，可能就是那时打的基础，锻炼的结果。
一九六九年中医学院为“战备疏散”搬到禹县(现在的禹州市)。一九七0年我结婚不久就和县教育局长陈新春同志、县民委主任巴国建同志以及郭村中学的郭文科老师一块先后到五里大队、砖桥大队搞整党半年多。在五里大队时，也是晚上开会到半夜，住的地方比较远，中间还得穿过一个村子。有一次经过中间那个村子时也是跑出来一条大黑狗恶狠狠地叫着向我扑来，有过赵南村的经验，这次我不怕了，我只是往下一蹲就把它吓跑了，回到住的村子都一点多了。
砖桥是一个回民村，吃的是羊肉，炒菜用的是羊油，但我很快就习惯了，和村里的回民兄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在这里还写过一首诗赞美砖桥村呢!
咏莲花
一九七0年八月二十七日晨，步至砖桥村莲花池畔，见莲花婷婷玉立，优美多姿，吾情感激发，悠然而生，随吟诗一首：
含苞朱唇面，
须臾百莲花，
羞含少女心，
身披霞光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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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清池水，
水上舞彩霞，
砖桥形势好，
好似美莲花。
要说在农村锻炼的几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思想比较成熟了，组织能力提高了，讲话水平长进了。这些我在上本书中已经说的比较详细了，在这本《续集》中就不再赘述了。
